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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观热点:本不存在的我们的故事(B)

时间:2023-04-12 23:00:36    来源:哔哩哔哩

2022.10.2

国庆,就连空气中都飘扬着一抹红。而人群似森林,无望边际。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静水寺门前,刘文曦已经站了许久,用手机刷着互联网图片,蓝牙耳机放着不知名的歌,安抚自己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逐渐急躁的心,直到杨羽佳的到来。

“太慢了啦。”

刘文曦摘下耳机,接过她的小包,牵起她的手。在黑色长发和白色长裙面前,他的心立马平静,仿佛之前急躁的人是早已走远的陌生人。

“嘿嘿,走啦走啦!”

她吐了吐舌头,紧紧握住他的手,笑着朝寺中走去。前面就是和森林无异的人群,可不要走丢了哦。

静水寺中庭是整个寺庙的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正坐着四殿,正北北殿大智文殊,正南南殿大悲观世音,正西西殿大勇金刚手,正东东殿大定不动尊。而中庭的正中心是一颗巨大的古树,以亿为生命时间计量单位的菩萨们守护着也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参天古树,树下趴着很多狸花猫,也不知道是寺中僧人饲养还是野生的。再加上年轻的、年老的人们一来一往,站在树下,便能感受到这里时间的苍老与交纵错杂。

其实平日里的杨羽佳比较活泼,甚至稍有些吵闹。但当跨过寺庙侧门的门槛后竟变得很安静,慢慢的跟在人群后面,双手合十,虔诚的礼拜,祈福——她马上就要参加编制考试的面试,心里总归是有些焦虑,听了家里人的建议来到这里祈福,想让佛祖菩萨保佑一下。不过刘文曦心里也清楚,她这个玩意压根就不信教,就是有需求了才暂时的信一下,或许都不是信一下,就是图个心里安逸。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她提出来了,他就开车四十多公里一起过来。虽然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是科学的推崇者,但他依然尊敬这些佛像,依然虔诚的礼拜。他不相信神、佛的存在,但他相信它们所拥有的无比的强大和珍贵的力量——信仰。

他也没有祈福,只是在礼拜而已。

在参天古树边上,有一个用很多个横着的红色木桩围起来的小树,树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矮小,但枝繁叶茂。红桩上挂满了祈愿木牌,写满了来到这里的人们心中的愿望。

“我想她了。”、“愿他快乐的,健康地生活着。”、“希望父母身体健康!”

刘文曦随意翻看了几张后便不再停留,他觉得随意的看别人的愿望并不是很好,而且在一些特殊的愿望面前,无力感的负面情绪便会出现。但杨羽佳兴致满满,在不远处的小姑娘那领了一个空木牌,准备写下自己的愿望。

“写完记得进这边的屋子给大师看看哦,他会告诉你怎么挂更好。”

小姑娘提醒道,就在大殿的边上有条小路,进去便能看到路边上的小房子,它和大殿是联通的。

“那你写吧,我去那等你。”刘文曦指了指那颗参天古树,有座,还有猫,他很喜欢猫,也懂猫。

“好!”她兴冲冲的拿着笔,找了个空座。

刘文曦信步来到树下,此时人流量的高峰已经完全过去了。或许是人变少的原因,这里感觉比之前更加空旷,猫的数量也变得更多。他从包里掏出一些猫粮,慢慢的靠近一只橘猫。橘猫感受到人的靠近,立马回头警觉地回头望着他——喵?

他在手能够得着的位置停下,坐在边上。手里握着猫粮,慢慢伸过去。看到陌生人伸出手,橘猫本能的站了起来准备换个位置,但被熟悉的味道吸引住脚步,喵?这香香的东西是什么!

橘猫还是很警惕的,但应该也是见惯了人,很快就放下心中的戒备,靠近他的手嗅嗅、吧唧吧唧吧唧。—边吃还扭头的呼朋唤友——喵~快来哟这里有免费饭票!正因为橘猫的号召力,他的身边瞬间多了很多猫,幸好他早有准备。做为一个猫奴,他一直都保有喂流浪猫的习惯,包里时常会带着一点猫粮。他把干净的纸铺在石台上,直接倒了半罐。

“吃了我的猫粮,就得让我摸呀。”

刘文曦自己也养了只猫,所以也不会太过分的撸外面的猫,而杨羽佳更喜欢狗,养了只边牧,两个人正式在一起的时候光是磨合猫狗就废了老大劲。

他只是轻轻的抚摸一下猫的后背,也不靠的太近,免得身上味道重了回家被家里猫骂。但有只猫却主动的跳上进他的怀里,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用头主动地蹭。刘文曦诧异了一下,在外面被这么主动的猫咪缠上还是第一次啊,大多数都是看见就跑的,他便也不再多想,从包里拿出猫条边喂边肆意撸了起来。

刘文曦家里的也是只黑猫,而且也略微有些黑白相间的,只是白的部分很少又浅。可能是玩过某个移动端游戏的缘故,他对黑猫情有独钟。

“你也很喜欢猫呢。”

听闻,这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和尚,他的穿着和之前看到的僧人都不太一样,简而言之,他的僧衣更加简单。

刘文曦并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非商务性质的。便只是腼腆一笑,用微笑去回应。而和尚径直抱起了一只白猫,那猫也不反抗,反而“喵喵”地往他肩膀上爬。

“而且,猫也喜欢你。”和尚笑着,指了指他怀里的那只黑猫。

“你看起来也是。”再不说话感觉就不太礼貌了,刘文曦抚了抚眼镜,观察着眼前这个突然搭话和尚。

“您这... ...”

刘文曦四指并拢,指了指和尚的衣服。同时他换了个坐姿,却不小心让猫条从膝盖上滑落,掉在了地上。黑猫起身,望了望地上的猫条,伸出爪子想爬下去,但突然又收回来,转而跳到石台上,靠着他的大腿趴着开始休息。

“哦,贫僧只在此处挂单几日,尚在修行。”挂单僧人微笑着,把本摸着猫头的左手划到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也许是这声的缘故,白猫跳到石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还在等新一波猫粮中的几只猫竟跑开了,而其它的猫也跟着白猫到参天古树的另一边趴着休息去了。

挂单僧人起身,从僧衣中拿出一把木锁,放在靠在刘文曦大腿边上的那只黑猫面前。黑猫“喵”的一声,用爪子抓了一下这木锁,把木锁推下石台后便起身离开了。

乌云满布天空,但随即被白云推走,山谷吹来的风吹散参天古树的树叶,黄色的、大势已去的树叶回到了大地的怀抱中。

木锁就掉在刘文曦的脚边,他“诶?”的一声,捡了起来。

这是干啥?

心中正疑惑着,捡起来后才发现,刚刚还在面前的挂单僧人此时已经不见踪影了。正纳闷着,挂完祈愿木牌的杨羽佳也小跑着过来了。

“文文、文文!你看,大师送了我个檀香锁!”

风吹过,伴随着落叶、一阵清香扑面而来。这清香是杨羽佳喷的淡香水和檀香锁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后又被风过滤后送过来的气味。

杨羽佳在刘文曦身边坐下才发现,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锁。

“诶?你这锁哪里来滴?”

“刚一个僧人的,放这就走了。”

“啥都没说嘞?”

“嗯。”

杨羽佳神秘的笑了笑,心里的算盘声快打出国了。

“我刚刚可是和大师谈了心的,我完全知道这檀香锁怎么用哦?要不要我告诉你呀。”

“好媳妇儿快说。”

“等会出去请我喝奶茶哈!”

“行。”

嘿嘿,她心满意足的笑着,把他手里的檀香锁拿过来比较了一下,除了他的大了点,其它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首先呢,是可以定神,文文闻闻、闻闻,是不是很香!”她直接靠了过去,把锁贴着他的鼻子。嗯,确实,有股淡淡的檀香。

“放在枕头边上,可以帮助入睡,睡的也更安稳。锁,保护之意,夜晚是厉鬼游荡的时间,放在身上可以锁住自己的气息,厉鬼发现不了咱嘞!”她笑着,把两个锁都递给他。嘴里念叨着“奶茶奶茶!”,拉他起身。

“好啦好啦,走。”他轻声说道,边走边将两个檀香锁都放进她的小包里。

在刘文曦不大的家里有一个专门空出来的小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些坐垫和一个占据房间一半位置的桌子,桌子上立着一个诰牌。在诰牌之中的,是一位微笑着的少女,眼中似倒映着什么,但在黑白色调下难以分辨。

刘文曦轻手轻脚的整理桌面,把香炉中燃尽的香杆取出,换上新香。窗户透过细微的风,吹不散香火的白烟。十年,他从未停止过一天想她,那位本有大好青春却因为校园暴力而跳河的少女——他的亲生妹妹,是他本该好好保护的最亲爱的人。而那年桥上,与妹妹失之交臂没能救下她的警察掩面痛哭,便成为他决定考警察学院的理由。

如果,如果那天来的是身体素质更好的人,妹妹就不会死了。而刘文曦的体侧成绩,也让他认为自己在关键时候,能以最快的时间冲到一线。当初我没法拯救自己的妹妹,以后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我面前陨落,直至我的生命走到终点。

他怀着这样的信念,从警察学院以班级综合成绩第一的身份毕业。

“杵那半天了,不累吗?你妈下午来过了,带了点土特产,快来吃饭。”父亲半掩着门,说完便离开了。

刘文曦没有回应,摸了摸诰牌,仿佛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拥抱。他的母亲在妹妹出事后就离开了这个家,她觉得这件事父亲也有责任,但父亲总是一言不发,虽然他本就是沉默的性格,这也让母亲最后实在无法接受便和他离婚了。而事后又安静的出奇,新闻上别人都能把学校告上法院,但妹妹的事情似乎就只有警察上门调查了下后,便再也没有后续。仿佛,没有人真的关心她的生死。

四菜一汤,出自一个男人的手。对于两个人来说似乎有些多,吃不完,但母亲离开后父亲的餐桌上从未少过三菜一汤。刘文曦还是挺依靠父亲的,他就是典型的父爱如山,沉默寡言但行动上无可挑剔。

“你的成绩我看了,我很满意,儿子。我听老陈说,重案组那边缺人,现在在考虑从你们这批毕业生里面挑人,如何?”

“好。”

父亲听到的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满意的推了推眼镜,这才动筷子。

“注意安全。”

刘文曦笑了笑,这顿饭便在沉默中结束。

刘文曦的家在郊区,一个小山坡上。他的房间位置最好,窗户外的小阳台可以远眺城市远景,高楼大厦在夜晚中拉满了霓虹灯,与夜空上正闪烁的繁星呼应。这座小城市就是这么神奇,即便是在老家、几乎没有环境污染的地方也经常看不见星星。但在这,隔三差五就能看见银河,那月亮低垂,就像是银河中的沉石,被打磨的越来越尖锐,失去原本圆润的形状。

刘文曦又摆弄了下自己的桌面,关掉电脑,确认玻璃柜里的手办在这段时间没有积灰后才上床睡觉。他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着窗户的缘故,从黑暗中飘来一阵清香,冥冥之中,他听到咔哒一声,以自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坠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老旧的闹钟声音闹醒了刘文曦,睁开眼的他有一股强烈的反差感。首先是枕头底下的手机没了,而且他的闹钟铃声根本不是这种“滴滴滴”的声音。他想迅速起身,却发现腹部肌肉力量完全不及昨天,但他依旧不依靠手部支撑就坐了起来,似乎身体的重量也轻了很多。

太阳完全照进室内,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原本尘封的记忆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用无法理解的技术可视化了出来。刘文曦朝桌子望去,在熟悉的位置发现已经消停的白色方块形状的闹钟,台灯下是散开着摆放的书本,在此之上的玻璃柜里陈列着一本本教材复习资料,房间内比起昨天要凌乱不少。

他缓慢下床,走到桌边,打开桌柜,里面是一沓动漫明信片,上面还没有同学的毕业留言,干干净净。此时窗外吹来一股风,似乎引领了阳光直射在他的脸庞上。他注意到窗外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钟楼,钟楼之下便是自己的母校。

他走到小阳台上,望着城市的景象,此时此刻还能看见没有被开发的土地,还能看见远处的森林,还能看见在昨天还完全被高楼大厦掩盖的地平线。若不是这个梦,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城市发展的速度有多么惊人,仅仅几年时间,就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几年?”他回头,仔细的看着闹钟上显示的并不那么大的日期数字。

2012/11/12

也许看不清楚,他走回室内,拿起闹钟仔细的确定。2012年,11月,12日,妹妹的忌日是几号来着?11月14日。

如果,如果是梦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妹妹。但如果不是梦呢?如果,不是,梦的话。

如果,不是梦的话。

如果不是梦的话。

不是梦?

刘文曦突然想起来些什么,猛地放下闹钟,从文具盒里找出了一枚“硬币”,当然不是钱,而是某个同人物品。他用大拇指和中指抵住硬币的两端,将硬币压在桌子上,随后一左一右猛地用力一撇,硬币在桌子上飞快的旋转起来。如果是梦的话,那硬币会近乎永远地旋转下去吧,或者飞起来或者弹射出去或者停止旋转立起来,但如果它正常的停止并因为地心引力之类的什么玩意而躺下去贴在桌面上,就这一切就不是梦。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哥,起床吃饭啦!”

这一刻,时间被冰封,凝固在这一维度。他吃惊地张开嘴,泪腺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分泌液体,他的大脑完全不相信眼球传来的信号,那既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会时隔十年再一次被识别,直到硬币从桌子上掉落,砸在地上的声音被确认,他才缓过来。

不是梦。

妹妹很明显被站着不说话还留眼泪的哥哥给吓到了,连忙走进来直接用睡衣衣袖擦干哥哥的眼泪。

“好好的怎么哭了?干啥了你。”

看着近在眼前的无比思念的人,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抱,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极力抑制自己的这种情绪的爆发,手臂悬在半空之中不知所措。也许是看懂了哥哥的意图,妹妹直接拥抱了哥哥,说道:

“真的是,有什么事就说嘛。”

这一刻,他不再迟疑。它不再去思考,试图理解这一切,他的大脑里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清掉所有让妹妹自杀的因素。

“没事,我被喜欢的人甩了而已,有点,有点那啥,是吧。”

“喜欢的人?”

怀里的妹妹扬起脸,似笑非笑。

“哥哥要是交女朋友我可是会告诉妈妈的哦?会影响学习!”

“确实,这下影响很大呢。”

刘文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影响确实非常大,亲身经历。

“好啦,我没事了,下去吃饭吧。”

“嗯嗯,妈妈用昨晚的肉下面呢,可香可香了!”

“你先去,我整理下。”

“好。”妹妹笑着,一溜烟地跑出门去,还大喊着问妈妈面弄好了吗?应该是非常饿了。

刘文曦关好房门,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储钱罐,这玩意是一次性的,只能砸开。他把储钱罐放在阳台上,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现代汉语词典,砸了三次才砸开。储钱罐里不是硬币,而是一张张红包,家里过年的红包自他记事以来父母就很少拿走,都是给他塞进了这个储钱罐里,一共二十二张红包,每张都有500块整,一共就是一万一。

把钱收好,储钱罐碎片收进垃圾桶,又从书包里找出草稿本,得梳理下状况。

首先,已知的威胁是校园暴力,但目标完全没有头绪,只能去监控今天妹妹的在学校的状况了,如果找不到,就把所有有潜在威胁的人全部威胁一遍。那就需要监控设备和武器,刘文曦现在还是孩子,徒手打架的能力并不高。

其次,需要手机,报警用。

还会有其它原因吗?刘文曦暂时想不出来,就先这样。

“文文,快下来吃早饭了!”

即便关上门,那具有穿透性的母性呼喊还是能传达到儿子的耳朵中,他应了声好,收好东西便下楼。具体去哪整装备,先应付好家里出门再说。

城市中高高耸立的钟楼下面是刘文曦所在学校的高中部,而妹妹所在的初中部在好几个街区之外,而刘文曦的家离高中部更近,所以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妈妈会开车先去高中部送刘文曦,再去送妹妹。

跳下车,挥了挥手,目送着母亲开车离开。刘文曦转身向校门相反的地方径直走去。来的路上把计划又理了一遍,现在开始要收集装备了。

兄弟玩具店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连锁玩具店,在每个学校附件都会开一两家,虽然叫玩具店但大部分还是以文具为主,有些还会卖书。而刘文曦来的这家是整个城区最大的一家兄弟玩具店,当然,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文具,还是真的为了“玩具”。

在这里最里面的售货架上,有一排是专门售卖男生玩具——“玩具枪”,在玩具枪管制还没有那么严的时代这东西还是很常见的。刘文曦直接略过长枪在手枪里面选,因为长枪大部分都是“劣质的”,不如手枪,比如眼前这款仿M1911外形的手枪,全铁制,BB弹药,弹簧发射,有效射程在二十米左右,精确射程大概只有五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点射程不够看,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用来对付孩子绰绰有余。

更何况还是一个受过训练的孩子。

刘文曦把相同型号的玩具枪全都拿到前台结账了,为了掩人耳目还买了写本子和笔。出门后迅速朝着熟悉地黑咖走去,倒不是为了上网,他需要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改装一下。黑咖有单人包间,完全不会有人来打扰。刘文曦将桌子清空,把五个盒子全部拆开,又把五把枪全部拆掉,挑好部件又从书包里拿出从父亲房间拿出来的工具箱改装成一把新枪,其它四把玩具枪直接丢到垃圾桶里,再检查五发弹夹都没有问题,装满BB弹。

即便改装过,玩具枪的精确射程依旧在十米左右,不过足够了。刘文曦想试试威力,确定武器的状态,但时间不等人,再加上玩具枪只是保留手段,杀伤力没法达到刘文曦计划的目的,主要依靠的武器还是从父亲房间里拿出来的冷钢制甩棍。

没有多少时间了,监控设备虽然知道可以去哪弄,但是太麻烦了,只能去他熟知的杂货店买个高级望远镜和两部一次性手机。当到妹妹所在的初中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离十四号还剩下三十六小时。

刘文曦翻过围墙,偷偷摸摸的摸到妹妹教室所在楼层的对面楼层的屋顶。本来学生是不能上来的,铁门基本都是锁着的状态,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现在是中午,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吃饭,教室里是人很少,操场上人很多又杂,想找到妹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在校园的一角,他已经找到了可能的威胁。几个男生很明显组了队,依次抓了几个单走的男生拿了钱,又抓了个小女生,并没有要钱,而是给了钱,从小女生害怕的神情来看是被威逼利诱了什么。

如果时间和技术允许,他真的很像调查清楚怎么一回事,不过他没有这些条件。他想要保护妹妹,以他的能力所能想到的、做到的,就是让所有潜在危险全部清出她的生活,今晚就得动手。刘文曦将观察重点全放在这几个男生身上,运气好的是只有一个男生是四班,其它男生都是十二班的,监控起来还是非常容易。

通过一个下午的监视,刘文曦觉得他们的上课状态可以说是非常糟糕,这让打算送他们去医院的刘文曦的心理负担更少了些。在这期间他也找到了妹妹所在的教师,整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妹妹在班上也有另一个小女生朋友,但总感觉怪怪的,哪里不对。像是有一部分人对和妹妹交流有些,抗拒,或者说是不愿意——有人在孤立她。

甚至连老师都注意到这一点,他发现班主任时常出现在走廊上观察。尤其是一个看起来是课代表的男生分发作业,唯独把她的作业放在讲台上不动也不告诉她,让她自己发现只有自己的作业没有发下来,问了半天才从讲台上拿下来。刘文曦目睹了全程,班主任也是。

但是班主任并没有作为,转身离开了。

刘文曦砸了咂舌,既然你们不教育人,那我就只好来教人了。

当下午最后一堂课的铃声响起,大为伸了伸懒腰,睡得真的舒服!他转过身,看了眼伙伴们对了对眼神,今天是约好了去玩的日子。大为收拾好书包,走到一个迟迟没有动身的同学桌子边上。

“怎么了,任昊。”

“我还是想回家。”

“六六——你刚加入我们新星男人帮,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

大为直接坐到了任昊的桌子上,轻声说道:

“作为新人,我们肯定要带你去感受我们男人帮的快乐,别废话。”

说着,其它男生也围了过来催促。任昊没办法,只好草草收拾了下书包跟着出了教室。

大鱼跃跃跃龙门酒吧,便是这群不良少年的目的地。而在门口还有位少女已经在等了,她等的就是大为。大为放下搭在兄弟肩上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带任昊进去。

“羽音~很高兴你还是来了,来抱抱。”大为说着就把少女拥进怀里,羽音虽然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接受了。

“为为,和我回家玩吧?”

“为啥,我就是想带你在这里玩,开心开心。”

“我妈妈说这里是坏人待过的地方,不能进。”

“怕什么,有坏人我打跑他们。”大为笑着,在她脸前挥了挥拳头。随后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了酒吧。

“走啦!”

酒吧内彩灯胡乱的照着,嘈杂的音乐让这里面的人类也变得躁动无比,暗紫色是这里的主色调,无论谁来看都不是未成年人该来的地方。但门口的门卫不会阻拦任何人,酒柜内的酒保会给所有人提供酒品,哪怕他知道这里面有百分之二三十都是未成年人。

这里绝对是违规存在的地方,任昊心里这么想着,盘算着待会该怎么脱身。

大伟领着羽音来带最里面的包间,大伙都在里面而且吃的喝的都点满了,但除了他们一群人还多了一个大人,脸有些发福但身体却很瘦,有着极强的反差。大为知道羽音肯定不会喜欢那么嘈杂的地方,便把她领到最里面,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把吃的都挪到了这边后便和大家交谈起来。羽音起初确实有些不适应,但大家聊着聊着便加入了进去,聊得还是学习的一些趣事和怪谈,这些还是让羽音有些兴趣。

在这中间,只有大为和那个大人出去买了点东西,任昊去上了个厕所,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当大为和那个大人回来后得知任昊不见了,大为意识了这家伙是跑了。

“没事,明天请他喝茶,他不愿意加入就只能‘被保护’了。”

除了羽音,大家都知道他什么意思。这家酒吧的消费还是很高的,一群小孩子怎么可能支付的起?

“不能让那家伙坏了我们的心情,走吧大家去舞池玩会吧!”

“好!”大家一跃而起,往酒吧的正中心走去。

羽音没去,大为也没有去,他坐在她身边,喝起了啤酒,看起来心情其实很不错。

“你不去么?”

“不去,说好了今天带你玩,你在哪我在哪。”

“噗,那个大为,以后能少来点这地方吗,我觉得很嘈杂,不适合我们。”

“嗯,说好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再也不来。”

大为笑了笑,注意到她面前的果汁杯空了。

“我去帮你续杯,喝完我们就走,好不好?”

“好!”

羽音笑了笑,俩位是在补习班认识的,成绩也都不错,保持的话都能顺利升到本校的高中部。大为看起来人还是不错的,如果没有这些陋习的话,但看起来现在还没有那么严重。羽音的母亲是医生,父亲也曾经犯过事,是母亲帮其改过自新。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打了人而已,送到医院是母亲给治的。她一直把母亲当榜样,乐于助人是母亲教给她最好的品质,不过说对他没有好感也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儿,大为拿着新的果汁回来了,羽音没有多想拿起就喝。半个小时后,大为的兄弟们就回来了,时间不早了都该回家了,打了个招呼后就成群结队的走了。

而羽音已经在包间里熟睡了,大为确定了下状况,转身去找那个大人,在此之间他们都没有发现有一个男生来过这里。

夜色很晚了,但学生们没什么好怕的,大摇大摆地走在城市间的小道上。

“诶,你说那个女生心怎么这么大,那——么——吵的地方都能睡得着。”

为首的一个男生说道,另外几个男生在后面,肩搭着肩。

“老大的妹子啊,谁知道呢。”

一个男生白了副鬼脸,逗乐了同行的人。

“你说老大怎么做到的,中午还在逼人家,晚上就在一起了?”

“好像之前就认识吧。”

“哦~暗恋!”

“哦~”

男生都喜欢起哄,即便当事人并没有在场,只要有一个人起头就行了。

走在前面的男生踩碎了一块玻璃,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声,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平时走这里的时候隔街汽车的轰鸣声还是时不时的能听到,但今天走这一段出奇的安静。

嘭——嘎达

男生们默契般的都不敢走了,屏住呼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高处的圆球玻璃监控摄像头,玻璃被什么东西打碎了,但不是成碎片,而是表面出现了大量的裂痕,想必什么都看不见了。

砰砰——滋滋滋——

又是两声什么东西击打什么东西的声音,为首的男生猛地回头看,眼前不远处的遥控监控摄像头望向了奇怪的方向,朝向了天空。监控楼顶?那为什么不装在楼顶而是要从下往上看。男生知道不对劲了,该跑路了,可是刚想迈开腿,一道黄色的光直射入眼球。

是BB弹,但速度还是不够快,眼皮的反应快过子弹的速度将其跳弹,但击打眼皮的穿透力依旧伤害到了眼球,男生惨叫倒地,一直重复着“眼睛,我的眼睛!”后面的孩子可完全不想关心他,立马想跑,可反应终究还是慢一拍,只有边上的、灯没有完全照到的男生没有被攻击,其它男生都相继捂着眼睛倒地。

“卧曺?!”小男生彻底慌了,肾上腺素充分分泌拔腿就跑,可惜他不是回头跑,而是往前冲,迎面撞上了冷钢甩棍,倒在地上暂时昏迷。这时,刘文曦再一次举起枪,打碎了路灯的灯泡,在男生们的惨叫下他用冷钢甩棍打断了他们的手肘,这足够他们住几个月医院了,随后他们将被留级甚至是转校,很难再和妹妹扯上关系了。

但还是为了避免“事故”,他用一次性手机报了警和120,便消失在暗夜中。

刘文曦并没有回家,穿大街走小巷,来到大鱼跃跃跃龙门酒吧。因为他们的头子还没有处理——大为,如果今晚没法处理掉他,就只能明天早上强行做了。

可当他到附近的时候发现来晚了,好几辆警车包围了这里,一队警察冲了进去,一队警察守在门口。想必还有几队在其它地方,防止他们从小路逃跑。无论如何,刘文曦都没有办法从这里得知大为的下落了。

明早冒险去揍他绝对是很难掩人耳目的,至少要去看看是不是被警察给抓走了。

刘文曦再次确定了下衣服里没有其它东西,这才往门口走。

“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守在警车边上的警察发现了刘文曦,拦了上去。

“警察叔叔你好,我刚刚从补习班下课。”刘文曦特意用奶声奶气的语气,实际听起来甚至有些娘炮了。

“你家在附件?”警察蹲了下来,盘问道。

“嗯,就在下面那个小区。”

“哦,好,那快回家吧。”

“叔叔,这里怎么了?”刘文曦偏了偏身体,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警察微笑着也倾过去挡住了视线。

“叔叔在抓坏人,快回去吧!”

“好。”

刘文曦不再纠缠,向刚指过去的方向走去。不过很快他便停下了脚步,他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是被那群人带着的男生,他好像最先离开这里的,但他肯定不是被抓了,因为他面前的警察在电话里说的话被刘文曦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马上查一下叫杨羽音的信息,联系她家里人找出她的位置,快!”

任昊也注意到了刘文曦,他很兴奋的朝他招手打招呼。刘文曦倒是很吃惊,记忆里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但还是礼貌的招了招手便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

“同学?”

“校体育部的学长,之前专门来初中部和我们训练。”

“住这附近?”

“不知道。”警察不再询问,女孩的事情已经交给同事了,他现在得送儿子回家。

大伟抱着羽音从车上下来,近距离的接触他能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微微香气。但他丝毫不在意,可能是洗发水或者什么高级的浴香,无所谓,他现在满脑子都被另一种东西填满。

另一个男人帮忙开了门,确定没有人跟踪才锁上了房门。门锁的结构非常复杂,并且上中下有三道不同的锁,周围也没有窗户。房间一看就很奇怪,因为大厅就放着大床,房间里面也是床,没有电视也没有厨房,只有几个零散的矮桌和地垫。

大为直接把她丢上床,转身伸手向他要东西。

“在那个柜子里,自己拿吧。”男人露出愉悦的表情,伸了个懒腰来到床边。

青春少女,真是可爱。他欣赏了一番,便开始脱衣服。当给她脱到一半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转身去柜子拿东西。这个时候,大为已经人仰马翻了。

“爽吗?”

“够劲。”大伟的声音已经虚无缥缈了,仿佛不存在于这世间。

男人冷笑了一身,从柜子里翻出针管,续上药。走向她的床边,不妙的是,她已经半睁着眼了——药效过了?不应该啊,今晚都应该睡得和死猪一样才对。

“他的妈妈,”大伟翻过身来,看着床边也发现她醒了,“是著名医生哦~”

“啧,你就不能消停吗,少惹点人,那个任昊的父亲可是把我们的一个据点给端了。”

“好,以后不找... ...”话还没说完,大为坐了起来,开始给自己续上点什么。

“这是哪?”羽音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连忙卷起被子往后靠。

“你是谁?”她颤抖着吼道,眼泪从惊恐的眼睛中滑下。

“不要动,你我便相安无事。”男人把针管藏在身后,慢慢靠近她。

“呀啊——”本能致使她尖叫,识图吓走眼前的陌生人,但男人砸了砸嘴,直接一拳轮到她头上。羽音瘦小的身体怎么可能看得住成年男人用力的一击,直接翻到床的另一侧,头发也散开了。

男人爬上床,把针放在一边,从被子里摸出她的手扣在背上,有用左脚压实,整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背上,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现在,只要打上针,嘿嘿嘿。”男人松了口气,弯腰去摸针,却发现针不见了。

也许是之前续的太多了,他的听力还是受到了影响。完全没注意到从房间内射出的黄色小球打飞了针管,针掉到床下,摔得粉碎。而下一发黄色小球,就在他发现针管不见后抬头看室内的时候,从刘文曦的玩具枪中射出直接命中他瞪着像铜铃一般大的眼球。

“啊——眼,我的眼睛!”男人痛苦的在床上翻滚,掉到了床下。

刘文曦想继续打柜子前的大为才发现已经没有子弹了,他熟练把弹夹甩出,立马换上新弹夹,瞄准大为才看到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刘文曦架着玩具枪从房间内走出来,枪指着在地上打滚的男人的头部,犹豫了下补上了一枪才想起来这他妈是玩具枪,只好从书包里掏出冷钢甩棍朝着后脑勺让他不再鬼叫。

羽音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倚着墙泪水汪汪的看着他。刘文曦收起武器,脱下衣服给羽音穿上,又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次性手机回收。幸好,这玩意的定位功能虽然很弱,但还是赶上了。

刘文曦把大为面前的柜子清理了下,又把大为拖进房间,扭断了他的手肘和脚踝,但其实只要报警他就很难再回到之前的生活了,他单纯就是看不惯不喜欢罢了。

刘文曦并没有马上离开,羽音还没有缓过来,而且他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门外。他快速走到门前,打开三道锁,门边上的墙柱后面坐着一个女孩,正掩面痛哭,但她用力捂着嘴,没有发出声。

即使看不到,刘文曦也知道她就在后面。

“你好,你认识这里面的女孩吗?我想你应该可以帮助到他。”

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而是更稚嫩的声音,甚至是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楼上的高年级的学长的声音?

那个女孩鼓起勇气,从墙柱探出头来确认,确实不是那两个坏人的脸,但她的脸让刘文曦瞬间窒息。就算是变小了,就算是头发发型完全不一样,也没有戴眼镜,杨羽佳小时候还真的是和长大不太一样,不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妹妹,她怎么了,把她,还给我... ...”杨羽佳颤抖着说道,下定决心从墙柱后面站了出来。

看着眼前泪水汪汪的Q版杨羽佳,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冲上去抱她的冲突,而是让了一步后退,竟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她就在里面,已经没事了,带她回家吧。”

从门外看去,两姐妹相拥。他真的好像上去告诉杨羽佳他有多么爱她。但他不能,他必须离开了,他回收了放里面所有关于他的东西并报了警,时间太短,他不能被警察带走。距离十四号只有一天了,短时间内也不能被警察们怀疑,他没有时间去应付。所以,他必须伪造一下不在场证明,他旷了一天课,学校肯定说不过去,家里也没发说,附近全是监控摄像头。他只能回到那个黑咖,那个包间是直接续了一整天,而且附近监控摄像头并不多。

到了黑咖后特意藏了一大袋垃圾出包间在监控底下晃悠丢掉,又买了一大堆零食进了包间——这倒是真的,他确实很饿。

躺在沙发上,从窗户望去。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大面积积雨云遮挡住了天空,虽然没有下雨,但云之下的人们也无法仰望星空了,甚至连月亮都不见踪影。

他在想杨羽佳,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从小到大都和他一个学校,甚至从刚刚的神情来看她甚至还认识他,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快的相信他。他去开门,只是想确认是不是还有残党,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姐妹,以前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妹妹,或许... ...

刘文曦不敢细想,只是把思绪强行拉回来。还有没有解决的事情——明天必须把孤立妹妹的人解决掉,必须。

即便那个人是老师。

天台上的刘文曦吃惊的张大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在课堂上,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那个高傲的女老师在上课前直接过来泼了她一脸冷水,还把她的桌子推到教室一角,转身朝着全班同学大喊大叫。

“那个老太婆!”刘文曦一拳砸向围栏,年轻的血液和不知岁月的石头混在一起,散落在地上。

下午六点的班会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最后一堂课,最后十分钟他不在讲课,而是向所有同学告知了他被转到高中部的通知,并祝愿各位同学前程似锦。他不舍得学生们,自己教了两年半了,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将得到反馈,却不得不提前离开,怎么可能会甘心。

而同学们也舍不得班主任,他是那么慈祥、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大家,课堂也不乏味,大家有事都愿意依靠他,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在马上要升学的重要的节骨眼上。

但班主任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他来到熟悉的操场,本在戒严期的他掏出刚刚买的华子,坐在看台上。仿佛就在昨天,他和他的学生还在运动会上心连着心,共同努力为班级争取荣誉,但现在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老师您好,建议我问您些问题吗?”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坐了边上,包就放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

班主任连忙把烟掐了,端详着他。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我看过学生录,至少我们年级绝对没有你。”

刘文曦稍微吃惊,不过这也是他会过来的原因——他觉得班主任应该不对妹妹构成威胁,所以才决定过来问问。

“我是高中部的,过来接妹妹回家。”

“哦,高中部的啊,还没下课吧?”

“下午社团活动,我很少参加。”

班主任笑了笑,确实听过高中部那边下午会有节课被分去做社团活动,不过只有高一高二年级的有,而且高二年级的社团活动时间也少得可怜,更多是为了带高一的学生。

“你妹妹是我们班的学生吧,要不然你不会认识我。”说完,班主任心里又一阵感伤。

“是的,刘亭月。”

“你是月月的哥哥啊,她最近在家里还好吗?精神上压力上有没有,不对劲地方?”

班主任展露出非常关系的神态,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这让刘文曦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确实有个老师很喜欢家访,但妹妹出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还不错,为什么这么说?”

班主任长叹了一口气,端详了他一会,又望了望天,思绪良久。最终,他还是觉得和眼前这个人聊聊:

“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是走关系进来的。”班主任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家里有钱、有权,男朋友也是有钱,她应该是被宠坏了,看谁都低人一等,甚至连年级主任都不太想惹她。”

刘文曦静静地听着,把手从包里放了出来。

“本来也没什么,但自从她来到我们班就把班级氛围搅得一团乱。我很极力的去挽回,但她竟然对一个性格不屈的小女孩较真,甚至识图影响全班孤立她,也就是你的妹妹。”

听到这里,刘文曦对自己的行动毫无悔意了,就算再重来几次,他觉得自己也不会选择沉默。

“我实在无法忍受,去校长实名举报,但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竟然说我栽赃陷害,把我调到高中部变成助教了。”班主任越说越气,把刚刚掐掉的烟头又狠狠地踩上一脚。

“您是个好教师,一定前程似锦,我尊敬您。”刘文曦心中的疑惑解决了,便不再停留,起身就要走,却被班主任叫住了。

“喂,你不是高中部的吧。”

刘文曦转过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

“幸会。”

刘文曦点了点头:“幸会。”

距离十四号还剩下五个小时,夜幕按规律降临,刘文曦也马上就要到家了。不良少年们已经躺在医院了,身体多处骨折的他们再也无法接近妹妹。而那个女老师,在寝室午休的时候就被人扭断了关节,而且手法极其精准,事不大,就是需要长时间静养,无法再短时间内回到学校了。

自此,威胁全部清除,现在唯一的后果就是警察算账到自己头上了,但是,和妹妹比起来,便无所谓什么了。

刘文曦小跑起来,已经迫不及待和妹妹见面了!可就在准备推开家门的时候,屋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让他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

“要你有什么用,要不是一胎生下来的我绝对要把你打掉。是个娘的就算了还干啥啥不行,成绩搞这破样子体育还懒,钢琴也不肯学跳个舞还喊冤,你真是你妈生的怨种我都想抓你去做亲子鉴定,还鉴定鉴定你妈,你怎么不去死,你活着什么意义就为了吃我是吧,嫁出去你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上辈子欠你什么了这辈子这么折磨我,啊?——”

妹妹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她的书、她的复印资料和成绩单被父亲嘶的到处都是,一边扔还一边骂的更加难听。

错了

完全错了

全都错了

即便是校园暴力,也只是外面的人欺负而已,叫哥哥哪怕是叫同班同学都可以帮她撑腰。即便是老师带头孤立、冷漠,她也有她的挚友陪伴,也有班主任在开导他在护着他。这些都不足以使她陷入死亡的漩涡无法自拔。

是本该最亲的人,

是本该摒弃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是本该被万夫所指的偏见和刻薄,

是本该存在的,最纯粹的爱。

“现在好了,文文也被你带坏了,人都找不到,你真是个贱种,我儿子,我儿子啊!书都不读了!”

刘文曦实在听不下去,他从书包里掏出手枪踹开大门,大声吼道:“给我滚出去!”

父亲一怔,完全没想到去混网咖还找不到人的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冲回来叫自己滚出家去。

“你要我干什么?”

“你——给我——滚出去!”刘文曦的是肾上腺素在飙升,泪腺也情不自禁的爆发,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是你老子,这是我家,你拿着枪指我还要我滚出去?”

“滚!”

父亲一个箭步冲过来,刘文曦的几枪全都打在他的额头上,很痛但丝毫不影响父亲一拳抡在他脸上的力量把他打飞,刘文曦狠狠的撞在墙上,挂画和挂钟都应声掉落,砸碎在地上。但好在有书包缓冲,刘文曦还没有失去意识,他翻了个身快速的从包里掏出冷钢甩棍,但他还没有把棍子甩出来,父亲的踢腿就砸到了他的腹部,他被踹飞撞向了沙发。

妹妹在惊恐中尖叫,爬向角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揍,父亲的谩骂和东西会摧毁的声音充斥着耳蜗,眼泪模糊视线,无助感让她彻底崩溃。

直到母亲赶了回来,一脚踹飞了他才罢休,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刘文曦已经被揍的不省人事了,母亲又骂了几句,连忙带着去了医院。许久,父亲站了起来,拿着电话出了门,自此只剩下妹妹刘亭月在家里。

没人来看她

没人注意她

没人关心她

没人来收拾家里,把她抱到舒适的床上。

家里空无一人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她看着已然成为废墟的家直到泪腺满载,再也无法分泌泪液。

滴——

哥哥的闹钟声音响起,是睡觉的时间了。

在乌漆墨黑的哥哥的房间里,世界是如此安静。妹妹躺在哥哥房间的地上,无数遍想起哥哥受伤的脸——那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父亲揍孩子,在此之前除了对自己刻薄一点以外也没什么,再怎么样他都没有打过人。

可是,因为自己他才被揍,被揍的如此之狠,她觉得如果不是母亲,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帮到哥哥,甚至会永远失去自己的哥哥,都是因为自己。

都是因为我,他的成绩才会下降。

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旷课两天。

都是因为我,他自甘堕落去网吧。

都是因为我

因为

妹妹躺在哥哥的床上,想恢复一些精神,想不去想那种事,但今天哥哥的床没有温度,仿佛深海一般,严寒而又黑暗。

深夜,市医院接诊了一名病人,因为其昏迷而迅速从门诊转为急症。

医院里的警察还在感叹,最近因为外伤昏迷的人好多,这次不会也是多处骨折吧?医生忙到半夜才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幸好来得早。急症室外的母亲已经累坏了,整栋医院她都已经跑遍了,总算还是有个好结果。而这一切的元凶也坐在门外,一脸的不高兴但听到医生说没什么事还是松了口气。

看着这个男人,母亲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既然知道没事了,你就快滚吧。”

“我。”

“滚。”

唯独面对这个女人,他无法强硬起来。

但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升起,人群开始流动,在新的一天为城市注入新的活力。

好在刘文曦恢复过来了,他被告知骨头有几处断裂,需要手术恢复,近期不能离开医院先静养观察几日。

滴滴——滴滴——

“你好,我怀沙110。”

“喂你好,我要报警,雾水四桥!”

病室窗外,高空上的积雨云之间互相摩擦,时不时擦出闪电,却没有声音,也不见雨水落下。鸟群划过天际,也许是为了避开快要到来的暴雨,匆匆忙忙地飞向远方。

滴滴——

“你好,我急症室,请讲”

“乔医生,雾水四桥需要支援,请您带上你的小组马上开急救车前往待命。”

病室内没有除了母亲外没有其他人,因为一整晚的劳累正睡在隔壁的病床上。刘文曦还没有被插上什么管子,也没有被打针,但起身还是颇为困难,身体就快散架了,哪哪都报错。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人群。熙熙攘攘,但有条不紊,这个点起来的人们,大多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所以在路上走的也就不匆不忙,悠悠然然。

滴——

“接到多处报警,请流云区附近所有警力全部前往雾水四桥支援,事态可能无法控制。蓝天救援队的情况请回复一下。”

“收到,这里是武侯区指挥中心,已经联系到蓝天救援队,全队整装待发前往雾水四桥。”

时间再慢一点就好了,刘文曦感叹,时间要是能慢下来,能再仔细的思考和观察,或许... ...

“时间?”刘文曦猛地转身,看向室内的挂钟,那挂钟是数字的,显示的日期是11月14号。

“雾水四桥。”刘文曦扪心自问,他解决问题了吗。昨晚冥冥之中感觉父亲和母亲都在医院,妹妹在哪?她一个人在家里!

滴嘟——滴嘟——滴嘟——

窗户外传来急救车出发的警报声,他意识到,历史将要重演了,而自己却躺在病床?

不,绝对不能,这不可能!

刘文曦换上自己的衣服,冲出医院,在医院的对面的小区门口有一些摩的师傅,他含泪告诉摩的师傅说自己的书包丢在了雾水四桥,里面是今天考试要用的东西在半小时内要取到。那摩的师傅一听也没有多想,载着他风驰电掣的赶往四桥,甚至在过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到另一个路口被挡住的救护车,那大货车违规上高架堵住了路口,交警们正在焦头烂额的指挥交通尝试在被堵的水泄不通的路口给救护车清出一条路来。

而当到雾水四桥的时候才发现,四桥上面已经堆满了人,有警察、有119,但大部分是不嫌事大看热闹的人们。车还没停稳刘文曦便跳了下来,连钱都没有付。但司机也毫不在意,停稳了车也连忙上前去看出啥事了?

在人群的最边缘,妹妹坐在地上不断地抽泣,父亲被一群男人拉住,却还在不断的咒骂。

“死不死,我他妈问你死不死,死就快点,别他妈耽误时间,不死就给我滚回家去。”

拉着妹妹的几个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去给了父亲几巴掌,但就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谴责父亲没人注意妹妹,她突然站起来,冲向了护栏。

刘文曦忍着伤痛,从桥头冲到这里却被人群挡住,他拼命的往前挤,最后却只看见妹妹的裙子飘扬在护栏之外的画面。所有人都冲向了护栏,却没有一个人能抓住她的手。

清澈的母亲河,蔚蓝的自然江河,冲破群山的阻碍一路南下,浩浩荡荡的给与生灵水的恩惠。此刻,太阳的光辉落下了,高耸云间把光的热拒之门外。黑夜中的雾水河畔也变得波涛汹涌。静水流深,一道白色光影投入它的怀抱。

所有人都怔住了,人群瞬间寂静,就连父亲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然有人大喊救人,有人开始打电话求救,有人在护栏边想跳下去去救人,但在微笑着却阴着脸的母亲河前胆怯。远处划来一搜小船,却很快的被水流带到下流。

刘文曦跪倒在地上,失神,各种意义上的晚了。但他好像听到一个小女孩哭着喊到——她还在划水,她肯定不想死,救救她呀!身边的大人却深深叹了口气,这里可是河中央,又有三四十米高度。

他抬起头,望向她刚刚跳下的方向,咒骂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着下去,或许那个时候还能碰的着,还能在水里延续她的生命。现在晚了吗,不知道,现在去晚了吗,要用已经无力回天的理由去掩盖自己的软弱无能吗?可这真的是软弱无能吗?这确实是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没有答案,他站起身,救不回来的,他自己知道,他嘲笑自己无能,即便是满状态的他的力量也是不可能救回来的。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接下来的二十年的痛苦要在经历一次。

“怎么可以嘛。”

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他不再考虑任何东西,不再去思考任何因果对错,他只有一个念头,冲。

为了什么!

想要什么!

绝对不能失去什么!

即便失去生命也不能丢掉什么!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啊——

他甩掉所有伤痛,甩掉所有答案,甩掉所有曾经相信的东西,他的大脑发出无声的悲鸣,宛如死守阵地的将军下达最后的命令带着伤兵和该死的现实决一死战。他的衣服被警察拽住撕破,人们的怒吼和质疑也没能阻止他奔向刚刚妹妹离开的方向——他拨开所有伸过来的手,从护栏上一撑。

我,来了。

从高空落入水中,他明细感觉到自己划水的力量比平时更小,虽然腿部没有传来疼痛感觉但肯定出问题了,腿的感知越来越小,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浮力好不容易才升到水面之上。妹妹的白色衣服在水面依稀可以分辨出来,她以仰泳的姿势苦苦支撑这漂浮状态,真的是下到水里才知道水流的力量是多么恐怖。就在眼前,就在不远处,但他就连停在这个位置不被推向下游都很难。

腿的感知越来越弱,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是不是真的在划水,他只能用手拼命的划,一点一点的,一点点靠近。触碰到了,他的体力即将耗尽,但他做到了,绕到身后托起妹妹的身体,他试着往岸边划,但光彻底消失了,四周只有黑暗和远处嘈杂的呼喊声。

还是拯救不了,一个人,一个孩子的力量太弱小了。倒不如说能游到她身边就已经是奇迹了。哪怕是帮她延续了几分钟的漂浮时间他也心满意足了,二十年的痛苦、四十年的未来,和这几分钟的相拥,他觉得无悔。

依稀又听到几声落水的声音,这让他觉得是不是希望来了,有能力的勇敢的大人是不是来帮助他们了。希望的力量让他再一次鼓起劲,朝声音的反向划去,此时,他听到了令他非常伤心的声音。

“哥....”

一直安静地划水的妹妹弱弱的说了一句,随后失去了意识,重量完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拼命的呼喊,识图叫醒妹妹,但这也让他彻底消耗掉所剩无几的力气,暗涌一扯,水一推,窒息感充满天堂。

滴答滴答——

滴滴滴答——

熟悉的闹钟响起,刘文曦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这一觉,感觉睡去了一个世纪。懵懵懂懂的下床,慢慢悠悠地开窗,热热闹闹的太阳高挂苍穹,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开始。

转过身来裁发现了断在地上、失去颜色的檀木锁,细闻了下,那淡淡的香气也随风飘散了。真是遗憾,刘文曦这么想着,把檀木锁收进了抽屉了,将垃圾桶带出了房间。

晚上,他特意买了菜在家里给父亲做饭。在切菜的时候,父亲回到了家。

“偶哟,好儿子做饭了,好好好。”

父亲这么说道,坐在一边,打开手机看着新闻。

咔哒咔哒咔哒——

“新工作考察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

“可以可以。”

咔哒咔哒咔哒——

“儿媳昨天安全到家了吗?”

“给了电话,到屋了。”

咔哒咔哒咔哒——

“偶哟,三桥那又跳了一个,现在的孩子承受力真差。”

咔哒——

“孩子承受力差?”

“是啊,动不动就以死相逼,真废物。”

咔——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哥哥觉得,无论在思想还是行为准则还是道德各个方面,自己和父亲之间已经形成了截然相反的道路,讨论必然应发争执,没有意义。

只是还有一点,想要确认。

哥哥紧握主菜刀,缓缓问道:“这几天看到一个案子,我很好奇,研究了下,想问您一个问题。”

“啥啊,问。”

“假设,我死了,妹妹活着,您的遗产会给我妹妹吗?”说完才发现用语不当,各种意义上的不恰当,但他不打算收回。

良久,父亲回答道:“我会把遗产分成两份,一份捐给国家,一份给你表弟刘达维。”

一夜无话。

休假结束后,刘文曦搬去和杨羽佳同住。但当他来到杨羽佳的家时,发现她正趴在地上大哭。他连忙冲上去抱起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直到他注意到桌子上,已经断掉的檀木锁,联想到冥冥之中的那个梦,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一陷入回忆,就容易被带入情绪。他安慰着安慰着自己也跟着暴风哭泣,直到两个人都哭完了,只是拥抱在一起。在幽暗的房间里好不容易才从回忆的深邃森林中挣扎出来,刘文曦静静地说道: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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